【青囊】“空间”的故事与中医的表达

　　有一则笑话：一朋友刚买电脑，一个月后突然打电话给我，“我的电脑总提示空间不足，我把电脑搬到了40平方米的客厅还是说空间不足，到底要放在多大的房间才行啊？”

　　看到这个笑话，很多人都会觉得好笑，那个朋友的错误，就在于不知道电脑存储空间的含义。他只知道屋子那种可见到的空间，而不知道“信息存储”这种无形的空间概念。

　　之所以这能成为一个笑话，正是因为，“信息存储空间”这样的概念已经为大家所熟知，因此一个不能理解这个概念的人，成了笑话。

　　然而这个笑话，在中医中却是常见的。因为中医中的很多概念，也是对无形事物的一种表述，是靠体悟，而难以言表。中医中的很多知识的掌握，需要体悟与认知的双重把握，而现代科学的特点是以认知为主。因此很多情况下，中医的很多术语，很多表述，就失去了前提，就像没有能知道“信息存储空间”这样的前提，就无法理

　　解“空间不足”的意思。中医受到的很多批评，也正是没有这种前提。

　　近代，余云岫在《灵素商兑》中批评中医时就说：“医锢于岐黄，凿空逃虚，不征事实，其中毒久矣!”比如他举了五脏“藏精气而不泻”的观点来进行批判，他用西医肝脏的生理功能来说明肝的“泻”：“……肝者也，摄取由肠管而来之诸材料，制成胆汁，泻之于胆囊，更由是而泄之于肠也，藏乎泻乎？彼不知肝之医化学作用，又徒以肉眼检查其解剖，不能得肝胆联络之路之有胆汁细管，遂妄意其藏而不泻。”

　　他又一一剖析了其他四脏，认为心脏中血液环流不息，脾生白细胞而泻诸静脉，肺取血中碳酸气，泄之于外界，并参与血液的循环，肾脏代谢尿液，因此都有“泻”，所以中医认为五脏“藏精气而不泻”是大谬。

　　其实这就像是两种“空间”的混淆一样，首先把五脏等同于五个脏器，而且又没有了“精气”的概念，从有形的代谢去论证无形的气化，把“藏”理解为把物质收纳起来，当然认为那是错的。

　　这种情况还有很多，比如医生告诉患者身体中痰湿很重，患者会说“我从不吐痰”；告诉患者肝血不足，患者会说刚查的肝功能是正常的。这些，都是把无形和有形搞混了，本质上还是一个语言符号的问题。

　　恽铁樵在《〈群经见智录〉与〈灵素商兑〉》中进行了反驳：“《内经》之五脏，非血肉的五脏，乃四时的五脏。不明此理，则触处荆棘，《内经》无一语可通矣。”如果把这句话移到那个电脑空间的问题上来，则可说：“此处之空间，非置身的空间，乃信息存储的空间，不明此理，信息技术则无一语可通矣。”

　　因此，理解中医，需要对中医知识和中医的概念有所了解，就像有了“信息存储空间”这样的概念，说空间不足，才不会把电脑搬到40平方米的客厅一样。

　　有了对阴阳、五行生克、精气、营卫、四时、气化、无形之痰等概念的正确理解，有了对中医思维方式的正确认识，才不会让中医“失语”，才能给中医一种准确的表述空间。（作者：南京中医药大学 李崇超）